河南省公安厅近日发文要求改进刑事执法工作，防止冤假错案发生，严禁下达刑事拘留数、发案数、破案率、退查率等不科学、不合理考评指标。除河南外，江西、浙江等省份也明确提出废止破案率、发案数等指标。此举引发社会关注。

    11月21日，河南省公安厅法制总队副总队长华列兵接受《法制日报》采访时说，河南公安与破案数字“松绑”，并非不再关注破案等执法行为，而是要建立更科学规范的考核办法，从单纯追求破案数量“转身”为更加关注民生案件。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深化行政执法体制改革，建立科学的法治建设指标体系和考核标准。”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公安管理学院副院长魏永忠建议，各地公安机关以此为契机，废除破案率、发案数、罚款数等不科学指标，将考核指标从注重数量警务向质量警务转变。

    不科学指标易致冤假错案

    魏永忠介绍说，破案率、发案数等指标的确立，可以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1986年，公安机关全面推行目标管理，将目标分解为具体工作指标，提出破案率、发案数等一系列指标。2004年，公安部提出“命案必破”工作要求，破案率等指标随之被不断强化，逐渐成为各地衡量公安工作主要指标之一。

    记者发现，除少数省份外，目前多数省份仍然将破案率作为警务工作的“风向标”。一位东部沿海省份公安厅法制总队负责人直言不讳地说：“我省正在进行破案会战，衡量战果的标准就是破案指标。”

   “在刑事发案率高、群众安全感低的背景下强化破案率等指标，有其积极作用，注重破案数量有利于促使社会治安好转。”魏永忠说，然而当下强化破案率已经不符合现代警务需求，与群众要求警务工作从数量到质量转变的期望不符。

   “过分追求破案率、发案数等指标，必然导致一些执法过程不严谨，办案程序不规范，甚至出现冤假错案。”魏永忠表示。

   “打击和防范是公安工作主业，而考核是推动工作的重要抓手和指挥棒，如果指标设定不合理、不科学，对公安工作危害巨大。”江苏省常州市公安局法制支队副支队长贾文东坦言，以往的实践表明，一些地方基层公安执法机关为了完成考核，要么随意抓人凑数，案件“刮地皮”，要么迫于“限时破案”的压力刑讯逼供，个别地方为了完成罚没指标被媒体曝光，严重损害公安机关和人民警察的形象。

    中央要求不以唯破案率论

    实际上，在河南等地公安机关发文调整考核指标之前，中央早有类似规定出台。

    2010年，公安部出台规定，要求各地取消“破案率”等考核指标。2013年6月，公安部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刑事执法办案工作切实防止发生冤假错案的通知》，提出进一步健全完善执法办案考评标准，严禁下达发案数、破案率、退查率等不科学、不合理考评指标，积极引导广大民警既要多办案，更要办好案。

   “公安部一系列加强法制建设、执法规范化质量考评的文件中，都强调不要以单一指标或破案率作为考评主要参数。”魏永忠认为，此次河南等地改革完善指标，迈出了法治建设的第一步。通过剔除不合理指标，从根本上解决不破不立、先破后立、以罚代立、以罚代刑等问题，提升公安执法质量，维护公平正义。

    今年10月23日，在征求全省意见并组织公安法制业务骨干研讨基础上，河南省公安厅出台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刑事执法工作切实防止冤假错案的十项措施。其中便包括严禁下达不科学、不合理考评指标，并明确年度内发生冤假错案的单位，直接评定为执法质量不达标单位。

   “防止冤假错案，不是仅仅取消破案率等指标就能避免的，需要贯穿公安机关办案全过程。 ”华列兵说，十项措施打出一套“组合拳”，比如规范调查取证工作、切实保障律师执业权利、全面落实执法责任终身制规定等。

    将群众满意作为考评重心

   “废除破案率等不科学指标后，拿什么刚性指标考核警务工作呢？”魏永忠说，要调动广大公安民警工作的积极性、创造性，当务之急是构建一个更理性科学的考评体系。

    贾文东赞同这一说法。他说，废除不合理指标才能创造公安工作的“绿色GDP”，避免趋利执法，也能为基层民警“减负”；但也需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考评机制，作为撬动公安事业整体发展和衡量单位、民警工作的“秤杆”。

    华列兵告诉记者，河南公安提出建立“以规范执法为主线、以群众满意为主要目标、以各部门参与为基础、以信息化考核为主要手段”的科学绩效考评体系，将“群众满意”被放在考评体系重要位置，意味着河南公安从关注严打“转身”为关注民生案件。

    贾文东直言，公安工作如果缺乏群众满意度指标，群众不能从公安工作的数据中感受到社会治安的好转，数据便只有关起门来自我欣赏的作用。

    他建议，公安工作绩效考核指标应当增加群众对治安管理、执法办案、公安队伍满意度指标，增加侵财型案件追赃挽损率指标。“近年来，常州警方积极践行民生警务，已经探索了执法工作满意度外部评价机制，而且得到上级公安机关推广”。

   “在打击犯罪方面，犯罪嫌疑人公诉数可以考虑作为一项主要考核指标；同时，刑事案件的现场勘查率、讯（询）问同步录音录像比例，以及排除非法证据数等应纳入考核视线，以进一步规范执法程序提升办案水平。”贾文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