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大雪过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对于爱好户外运动的我来说，只要有点空闲时间，都要到郊外骑行一圈。中午骑行到汉江湿地时，天空飘起了一丝丝细雨，一阵风来，让人心生些许寒意。

    骑行路过一处荷塘，放眼看去，不禁吓了一跳，上月自行车比赛时曾经骑行路过这方荷塘，那时还是绿意盎然，如今，满池的绿荷早已枯萎，在清冷的寒风小雨吹拂下，残荷败叶佝偻着浸在冰凉的池水中，犹如一处古战场遗迹，到处都是丢弃的短剑、残刀、破盾、乱箭，满目疮痍，似乎在诉说着战斗的激烈。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时间的车轮从春到夏，由秋到冬，屈指数来，2014年也时日不多了。面对昔日碧叶亭亭的荷叶如今低垂着头扎进水中，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感叹时光如梭，感叹万物无常。

    我知道，荷塘由盛至衰，这是生命中的一个过程，无须为它伤悲。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眼前这塘残荷，也有别样的精彩。荷叶，把她所有的美丽都留给了夏天，却把最实在、最甜美的果实留给了冬天，在凉冰冰的水下面是荷叶的果实——莲藕，蹄膀炖藕、糖醋藕片、香煎藕饼，等等，是男女老少都无法抗拒的美食。同时，干枯的荷叶与塘水融为一体，化作养分，滋养着莲藕，待到明年夏季时，这里将又是一片盎然景象，她们的生命也将在这里得到延续。

    我一棵一棵地看着残荷，它们的姿态完全不同。在生命蓬勃之际，每棵荷都是相似的，让你难以区分，而在生命终结之时，它们却是千姿百态，莫非这是它们留给世人的最后一帧风景？想到此，我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情。我不知道它们在枯萎之前是否痛苦，内心和身体有无挣扎？看这情景，它们也是不甘的，也曾与秋风进行抗争，才留下这满目悲壮的美景。远远看过去，那似乎犹如短剑、残刀一样的枯枝败叶——不更像一位哲人嘛，他们躲开尘世的喧嚣，静静地伫立在荷塘一隅，思索着生命，思索着四季轮回，思索着未来。

    残荷配上平如镜面的池水，每枝残荷都有和它一模一样的倒影，想来，在此时，它们也是不寂寞的。上月底，在武汉参加全省读书征文评比之余，沿着东湖走了大半圈，即将枯萎的残荷与沿湖路金黄色的枫叶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走到磨山，不知是哪个学校在组织学生写生，走上前去观赏，发现大多数学生画的是残荷，满湖的残荷衬以东湖浩渺无垠的远景，看起来确实很美。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些许感动，感动这些学生把残荷表现的如此之美：在他们那纯净的心灵中，并没有嫌弃残荷的衰老，残荷也是值得赞美的，因此用心画好每一笔枯枝残荷。我想，这不仅是残荷之幸，也是季节之幸，虽然季节已经走进冬天，但在那失尽繁华的枯荷里，依然散发着一种坚强的美，美在一份清澈，美在一份含蓄，她饱历了春的繁盛、夏的热情，不再追逐浮华与赞誉，而是静静地、悄悄地融入一片淡淡的冬日阳光之中……

    李商隐有诗：“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在这寒冷冬季，即使是有这朦胧细雨，也是听不到雨打枯荷声的，因为眼前的雨太纤细、太娇柔了。我想，还是留得残荷看飞雪吧，待到洁白的雪花落在一簇簇残荷上时，那一定又是一幅动人的图画。

   （作者单位：湖北省谷城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