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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毛烧的父亲
作者:陈丹筠   发布时间:2014-05-05 11:38:50


    和绝大多数做父亲的一样,我的父亲也喜欢喝两口,这大概是一种解乏的方式吧,小的时候总觉得父亲喝酒的时候特别的开心。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第一次上街去打散酒,因为那天实在是没人可用了,只有我自己在家。父亲给了我一元钱,让我去打半斤烧酒,我不想去,觉得女孩子去打酒不好看,找着理由推辞着。

  父亲说:打个酒怕啥呀。

  我说:不好看,人家该说女孩子还去打酒。

  父亲说:谁会说,女孩子打酒是给父亲喝的,去吧去吧。

  没辙了,我只好去了。

  打酒的地方里我们家很近,是一个小饭店,那时的一毛烧已经卖到两毛钱一两了。我进了小饭店,拿着酒瓶,也不好意思问,就站在那里。

  有人问我了:是不是打酒呢?

  我说:是。

  一个女服务员接过了我的空酒瓶,问我:打多少?

  我说:打半斤。

  服务员说道:值故,才打半斤?

  我说:我只带了一元钱。

  服务员把靠近柜台墙边的、半人高的陶瓷坛子打开,用屉子打了几下就说:好了,半斤。

  然后又把盖子改在了酒坛子上,那是一块用红布包裹的盖子,严严实实地盖在了酒坛子上边。我把钱给了服务员,掂着酒瓶出了饭店的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好奇地打开了酒瓶盖,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那是我第一次闻到酒的味道,感受只有一个:不好闻。

  回到家中,父亲看到我买回来的酒就说到:量有点少,卖家欺负小孩子了。

  我说:那以后我就不去买了。

  父亲说:还得去。

  父亲每次喝酒,母亲总是会做几个下酒菜,我记得花生米是做的回数最多的,花生米应该是最好的下酒小菜了吧。记得有一次,父亲下酒的菜有卤猪蹄,那个时候能吃上卤菜是很奢侈的生活了,母亲卤的猪蹄特别好吃。父亲喝着酒,我就啃着猪蹄,当还剩最后一个猪蹄的时候,我问父亲:要不要我打扫掉?

  父亲说:我的酒还没喝完呢。

  大家也许很奇怪我怎么会这样说呢,因为那时候经常听大人说的话就是不能浪费,所以就养成了这个习惯,管它是新炒的菜还是吃剩的菜,大家不吃了,母亲一准会去打扫,意思是把东西吃完了就不浪费了,久而久之,“打扫”二字也就成了我的口头禅。

  后来生活好了,父亲就再也没有一毛烧喝了,改喝瓶装酒了。

  记得父亲那时候有好酒却不舍得喝了,家里八大名酒攒了六种,有茅台、贵州老窖、汾酒、剑南春、董酒、洋河大曲,我也是因为父亲爱酒才知道八大名酒的。

  谈对象那会,男朋友第一次去我家就买了一瓶茅台酒,当时是十一元钱一瓶,那时男朋友的工资是三十多元钱。父亲那时候已经有病了,得了脑血栓,语言有了障碍,不能再喝酒了,但是我发现他看见茅台酒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

  再后来,男朋友成了老公,每次我们回家的时候父亲就会把他珍藏了几十年的好酒拿出来让我老公喝。终于有一天,好酒一瓶一瓶的被喝完了,父亲就让母亲把喝空的酒瓶里灌上水放在博物柜里看。

  我开玩笑地说:瓶子都空了还放那干啥,扔了吧?

  父亲像个小孩子似的拧着脖子:不。

  以前小,对父亲喜欢喝酒不太理解,现在长大了,觉得男人喝酒大概就像女人喜爱化妆品一样,也是一种美的享受吧。闲暇之余小酌一口,放松心情、缓解疲劳,品味着酒中的文化,那种感觉,只有喝酒的人才能感受到吧。

  爱喝一毛烧的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十几年了,每当家庭聚会的时候,我还会常常想起父亲以前喝酒时的模样,那是一种释放,一种开怀,这模样对我来说,是一种温馨,是一种思念,是有点痛、又有点幸福的那种复杂的感觉,很有味道,像陈年的老酒。



责任编辑: 李雨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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