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或淅淅沥沥，或电闪雷鸣，或东边日出西边雨，高考与青春在此时谱写出一首略带哀伤的乐曲。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让很多青春不再的人慌忙拼凑一幅凌乱而凄迷的年少轻狂之画，可是忽然发现很多往事已经模糊，而青春最深的刻痕并不是循规蹈矩的生活，最令人回味绝不是一次考试的成败，它或是一首老歌，或是叛经离道的疯狂，或是浪漫爱情。

   《挪威的森林》既是一首伍佰的歌曲，也是村上春树的一本小说，相信很多人也和笔者一样是先知道伍佰后识村上。在物质生活贫乏，精神生活单调的高中岁月，这首充满哀伤的歌被伍佰那沙哑的声音演绎之后，笔者却从哀伤中读出一股生命的力量，不屈不饶、不骄不躁，让我坚信灰暗的高中天空终有尽头，那是一个“雪白明月照在大地”的时刻。第一次从室友的录音机中听闻《挪威的森林》，立即被深深吸引，特地跑到音像店买了一盘伍佰的专辑磁带。每每熄灯之后，带着对高考的迷茫、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带着对考试的失意、带着对亲人的思念，这哀伤旋律赶走我所有的烦恼与疲惫，把我带进梦境里的那片挪威森林。

    如果仅仅是对于《挪威的森林》这首歌曲的喜爱，似乎无法成为我青春不朽的永恒象征，不能掩饰的是，这是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我之所以在此曲的响起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就是因为这首歌是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恋”的伴奏曲，但这是一段不属于我的爱恋，而是别人的风景，就是这道风景让《挪威的森林》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首歌。男女主角都是我同班同学，男孩成绩很差坐在教室的后面，农家子弟、其貌不扬、性格内向，女孩虽谈不上沉鱼落雁也算的上小家碧玉，生长在县城，而且成绩优秀坐在教室前排。男孩与我关系很好，几乎无话不谈，依稀记得是一个没有回家的周六，寝室就我们两个，熄灯之后，他向我倾诉了他的单相思。因为那时班级卫生以竖排分组，就这样前排的女孩与后排的男孩有了交集，就是一次擦玻璃时，女孩对男孩的相视一笑，让男孩难以自拔，从此他满眼都是她的如花笑靥，男孩说女孩的那一笑满眼的深情，清澈如水、勾魂摄魄。作为局外人，我不能理解那是怎么令人迷醉的眼神，那时不懂爱情的我也无法理解相思之苦是何种心境，只晓得男孩与女孩的对话次数连两位数都不到，甚至还没有我与女孩的交流次数多，也许是我距离女孩近些的缘故。当男孩和盘托出其魂不守舍的迷恋之情时，我第一感觉就是荒唐至极，甚至还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不务正业，数学成绩这么差还不上进，现在想想荒唐至极的应该是我自己，为自己视早恋如洪水猛兽的观念感到幼稚可笑，不知相思之痛，难品爱情之醇。自从他对我打开其心声之后，多次向我倾诉并请求我给他出主意，让他的爱情突破单相思迈出更现实的一步，说实在的面对这种“矮穷挫”逆袭“白富美”的架势，我更多的还是奉劝他知难而退，可是他还是不依不饶地与我探讨如何把相思化作醇美的爱情，甚至他会冒出上课时大声告白、写情书贴在公告栏、追到她家告知其父母等疯狂的想法，这些疯狂想法彻底颠覆了其在我心中沉默寡言的形象，后来当我读到“爱情会令人疯狂”这句话时，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所有不正常。

     当他这些疯狂的想法都被我嘲笑般地否决之后，为了抚慰他失落的心情，就把《挪威的森林》推荐给他了，也许是歌词的深情与旋律的忧伤填补了他渴望的心境，他也买了一盘伍佰专辑。不知道夜深人静、漆黑一片的宿舍里，他带着耳机，“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她慢慢融化”的字字如刀、声声如剑有没有让忧伤满怀，有没有泪流满面。那段岁月，我真的很怕他把某个疯狂想法变成现实，因为那样我自己都会为他感到羞耻与尴尬，还好等我奉上《挪威的森林》这剂疗伤药之后，他终于不疯狂了，可是我的内心还是十分鄙夷他所有的妄想，就连他想买一顶帽子送给女孩的想法都被我几句奚落给扼杀，在我当时的是非标准上，应对高考才是一切，才是正道，也许正是我的这种自以为是让这么淳朴的兄弟始终把爱深埋心底。

    这是最后高中岁月的最后一个元旦晚会，每个小组都要准备节目，这晚教室里张灯结彩，有文艺特长的同学各显神通，既是一种放松也是对青春的歌颂。一向选择当忠实观众的他，这次主动申报了个人独唱《挪威的森林》，用一句比较诗情画意的话来形容我对那晚的记忆，也许只能说他的深情却只有我――一个男同学懂。从来没有听他唱过歌的同学们被他沙哑的嗓音与疯狂的肢体语言折服了，而他们包括那个女孩也许只是把他的声音与动作当成了一个节目，而只有我明白他是以这种方式终结那颗尚未发芽的爱情之种，也许他的年少轻狂才刚刚开始，就立即让那颗悸动的灵魂变得老气横秋了。

    也许这是一段与其他曲折浪漫、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无法比拟的情节，贫瘠的连男女主角之间的台词都没有，单调到只有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毫无情感波澜、毫无戏剧冲突，爱情的生命短暂到还没有开始就如蜉蝣般凋零，这段称不上爱情的爱情故事却令我每次听到《挪威的森林》时，他深情演唱的场景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尽管已经多年不联系，我内心深处感到亏欠他一些东西，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所谓“正义”，扼杀了他的青春。挪威的森林无论是在伍佰的歌里还是在村上的笔下，都没有对其进行浓墨重彩的解读，我想可能挪威的森林就是一片“雪白明月照在大地”的梦幻之境，这种梦幻之境可能是爱情理想的居所，可能是所有哀伤悲怆的疗伤地。挪威的森林也许就是如梦似幻，也许就是我青春的序曲与终点，也许就是我对青春全部的记忆，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专属的挪威森林，藏着你最深处的秘密。

      （作者单位： 重庆市大渡口区人民法院）